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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8日,《一代宗师》上映十周年。

2013年初,王家卫携自己一部拍摄周期长达十年之久的功夫电影《一代宗师》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人们都在等待蛰伏了如此之久的王家卫交出了一幅什么模样的答卷,对于这位天才导演,大家的预期从来不会放低。而王家卫也确实呈现给了大部分迷影们一场“好戏”。但有关《一代宗师》的争论也是自其上映后没有停止过,主要论点基本是围绕着“这部电影是不是王家卫一贯的风格”来展开的。当然,这部电影依旧充满了王家卫一贯的电影风格,且不论怎么说,在商业片急速霸占电影市场的时代下,他为我们拍出了《一代宗师》这样不与套路化商业电影接轨的影片,难能可贵。其诗意化的美学风格与快意恩仇的武林江湖相结合,为我们营造了一场沉浸式的时代衰亡史。

一、《一代宗师》的诗意摄影造型艺术

王家卫电影究竟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地方是哪里,是其电影的“诗性”,即”以诗的语言美描绘电影的艺术美,又以电影的影像美来丰富诗的意象。”的诗电影。而《一代宗师》在这点上处理的正是恰然的将“诗”与“电影”相融合,以达到通过电影本体的艺术成分所建构起的影像画面传达给观众的“诗性”。这种“诗性”除其用文本台词、叙事方式的呈现外,最直观的角度在于画面的塑造程度。也就是由摄影所建构起的造型艺术风格来达到诗意美学的境界。诗人将所看所想寄托到诗中虚无的物象之中,在写诗时由心雕琢文字,使其在看似形散的表面上保持文字与情感的同一流动性;而诗意化的摄影也就是摄影师将所想所看寄托到具有可观性的画面之中,通过布光与各种摄影技巧来雕刻时光,赋予画面某种特殊的美感。

(一)光与影搭建的诗意视觉舞台

《一代宗师》的布光主要是以伦勃朗光来作为中心进行的,伦勃朗光是以画家伦勃朗命名的一种布光术语。伦勃朗的写实风格是利用其独特的光影分布将人物凸显的立体且生动形象,因为首先伦勃朗光具有一种动态性,这种性质使绘画本身在不同的角度下都会呈现出不同的样貌,因而凸显出绘画的真实感。但这般的真实融入到王家卫对于伦勃朗光的不同运用之下却完美地与影像所承载的诗意美学所契合。油画的质感充斥着全片,这种油画摄影的方式在布光上是除伦勃朗光外的光学上流动光斑的应用所形成的。在宫二等待叶问的那幅画面中,光斑的变化在镜头的推动下使整幅画面呈现出一种朦胧美,在既显真实感的前提下又以画面中人物于光影中的流动性变化一同构建出了一种诗意美学风格。

而除去于油画质感的画面塑造,《一代宗师》这部影片的顶光与逆光的使用也是这部影片诗意化摄影画面形成的关键。逆光的光线是完全性位于被摄主体后方的,有时容易造成闪光与光晕的效果(如岩井俊二的《情书》),但《一代宗师》中的逆光使用多为侧逆光。这种布光在画面的直观呈现效果上给予观众的闪亮程度是减小的,更多的是为了凸显人物的神秘感与柔美感。在这部影片该布光多运用于女性角色的出场,如张永成、宫二等。在侧逆光的使用下,人物的面部先是减少了多许的粗糙质感,于美学层面提供了一种良好的观赏效果。但侧逆光的单独使用又有可能引起由反光所导致的人物于画面色调、基调的不符,于是在导演在部分情况下又适当的控制光的幅度,以此来达到对于人物面部细腻感以及古典美的塑造,使得画面铺上了一层独特的美感。

其次是对于顶光的使用。顶光的使用并不多服务于画面,而是服务于观众在观影时最直观观察到的一个方面——人物于画面的位置。顶光的使用会使得人物的某个部位的凸显,从而制造一种反差光影。在宫二与一线天的出场时多用到这类布光。宫二与马三在雪中打斗的那场戏中,正是由于顶光的使用,将被结构的画面中单个人物的位置如此明显,且富有层次感,宫二挥拳的拳法与拳意也都通过布光及其他画面组成成分的结构下被清晰地呈现出来。

以伦勃朗光为主,以其他布光应用为辅,这就是《一代宗师》用来搭建诗意视觉舞台的光与影的运用。

(二)镜头语言的诗意美

其实提到王家卫最爱使用的镜头语言,也是其自己电影语法体系中无比自洽的两种镜头运用方式——慢镜头和抽帧。慢镜头也称为升格镜头,即正常拍摄画面的镜头是24帧/秒,而升格镜头是60帧/秒;抽帧即为将画面原本的帧数调至很低,以达到一种画面与画面间老化的运动感。而《一代宗师》中,这两种镜头的使用也占据全片的大多数。

先是慢镜头的使用。慢镜头一般作用于体现画面本身的某种史诗感与庄严感,也起一种强调作用,可用于打造氛围等等,而《一代宗师》中的慢镜头多运用在打戏之中。其实反观《叶问》中的打戏,多为降格镜头所体现的打斗时的凌厉与迅速,彰显叶问咏春的快准狠。而《一代宗师》中,王家卫在第一场叶问于雨中的打斗就使用了多处慢镜头,这体现的并不是叶问的武功多么高强,而是一种诗意的武功哲学。在升格镜头的辅佐下,叶问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地拆解在了我们眼前,在不缺乏通过声音设计体现的打击感外,多处升格镜头的使用将叶问所处环境的所有物品元素都展现出来,将雨滴放慢,在蒙太奇的加持下将古典庄重、冷峻严肃的打斗氛围营造了出来。而宫二与马三在火车站的那场打戏中,雪花的降落与铁钉的被拔起都被放慢了速度,在体现二人深厚功力的同时也不乏营造一种针锋相对的气氛,极富杀伤力的一招一式都在慢镜头下成为优雅的交错往来,又与各种意象元素相搭配出现,将诗意美学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接着是对于抽帧的使用。王家卫在本作中于抽帧的幅度是明显减少了的,抽帧在本片中多用于人物行走与无台词的交错中。在画面的运动感被明显老化之后,人物的行动便像是一字一词般被打印在纸上,完成一套行为后也就是完成了一句话。而又通过其他摄影元素的加持,字词的组合后形成的是一首首短诗,极富诗性与独特的作者风格。

二、《一代宗师》文本层面的诗意化武林哲学

《一代宗师》在其文本层面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他讲述了叶问的传奇一生,又通过佛山武术界乱云激荡,八卦拳宗师宫羽田的隐退激起的各派武林高手对其所担任的中华武士会会长一职位的关注与觊觎,从中牵引出宫二与叶问的情感交织及马三与宫二的恩怨。这就是《一代宗师》的主线故事,而这并不是王家卫想讲述的故事。王家卫通过其一贯的叙事风格与诗意化的台词设置来显现出这场时代落幕中一直时时刻刻存在的武林哲学。

(一)叙事结构建构起的诗意文本及其表意

分析《一代宗师》的叙事结构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这种叙事结构正是王家卫在其前作中(《重庆森林》、《堕落天使》)反复出现并具有微妙差异性的。但终究无法脱离王家卫电影一个最重要的主旨——时间。时间在王家卫手中一直都为其影像叙事体系提供了不小的完善,而《一代宗师》也正是以多个时间节点为段落划分,呈现出的叙事网络。根据日奈特对于电影叙事时间的基本要素划分,可分为三点:时序、时长、时频。在《一代宗师》中,时序是被彻底打乱的,而这种混乱之中,各个事件在解构后所占的时频也都显得不系统不同一,而这,也就是王家卫在文本层面上由叙事结构建构起的一种诗性。从这部影片的叙事中我们可以发现,没有一个人物是串联了整个叙事体系的,从中融入的诸如一线天、丁连山、三江水等人物似乎对主线起到的叙事辅佐作用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可这才是王家卫想表达的东西,即这部影片想讲述的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而是那个武林时代。这种杂乱的剧情设计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影片叙事赋予了某种诗性的文字体系的形成过程。在建构这样的诗意化叙事的同时也将主旨不经意地融入了进去,这种高明的做法其实也在2022年的一部新片《妈妈!》中有所体现,即以叙事结构中时序的跳跃性来模拟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记忆图景。

(二)《一代宗师》中所体现武林哲学性的能指-文本台词的表意

王家卫喜欢写极具诗意化的台词,在《一代宗师》中也毫不例外。影片中最出名的台词莫过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似乎是以叶问与宫二二人的情感关系所搭建的,但其与“有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一同出自李叔同的《晚晴集》,这句话所讲的是一种坚韧精神,在影片中所体现出的也就是对于武术精神的坚守和对武术本身的传承的尊重。而叶问说道的“天下之大,又何止南北”一言更是习武之人于天下于江湖的一种豁然和大气,江湖之中不可拘泥于小人之气,而因以侠气相照。宫二再与叶问离别时的“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更是将对于武术精神的谦卑和为人处世的自我反省的一种体现。而其它的台词如“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刀是用来藏的”等等的富有哲学意味的台词的表意性也都在影片中能指物-台词与叙事人物的契合中所体现的淋漓尽致。而这些江湖之人的武术精神与习武哲学才是王家卫所注重的。

结语:

为这篇影评的结语我不想显得太过于繁琐与重复,这是王家卫对那个武林时代的一次真挚的致敬,对那个时代的一次落幕感到的惋惜。而同样,在其十周年的这个节点,我也想对其表达我的尊重与惋惜,于是我想用影片中的一句台词作为这篇影评的结束语:

“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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